【真遥24h/21:00】真爱无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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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快乐！一直心痒痒想写渣渣老橘，终于还是下手了！不过这里的老橘虽略有一丢渣……但不全渣，放心观看。
从校园到步入社会的故事。他们相爱他们争吵，他们分享喜怒哀乐、见证彼此成长。他们是一对世界上最了解对方的爱人。
友情提醒：全文2w+，提前感谢观看。
——那么开始——
橘真琴分过很多次手，只是没有一次让他像现在这样无比纠结。
电话、短信、面谈、直接冷处理也罢。换做以往无论哪种形式，提出“分手”二字都不会让他有任何迟疑。所以他简直不认识此刻这个紧握手机，迟迟无法按下拨号键的自己。
拇指踟蹰地摩擦了几下边缘，将手机揣回口袋。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只需做个比选择论文主题还简单的决定，却让他在关键时刻一次又一次地犯了难。
他想或许见面谈谈，一切说开了会比现在更好。比起文字消息，他更倾向与人面对面交流。观察对方的语气和表情，从中捕捉谈话趋势，并加以引导和掌控，这是他所擅长的事。
但此刻自己的双腿就像被灌入铅般定在原地，似乎就连朝着那间无比熟悉的公寓方向迈步的勇气都已消失殆尽。
一种前所未有的负担感将他包裹。似乎打从遇见七濑遥以后，很多事、很多习惯、很多心态都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着改变。
橘真琴一点也不喜欢这样，他情愿一切尽在自己掌握。然而他越是抗拒接受这种变化就越是能感受到它们。同时他也隐约察觉到，除了存在于心中的负担感，似乎还有一种更为强烈的情绪正破壳而出。
不得不说这感觉糟糕极了，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用手略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在感情方面橘真琴从不喜欢也不需要询求身边人的建议。因而此刻当他迫切地想找个人聊一聊时，发现并没有合适的人选。
该死的。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一种正趋向于明了的感情在他心中翻滚，可理智不断提醒他仍旧需要找个身边人来阻止这种感情。
下一刻他的脑袋灵光一现，想来自己还有一位伙伴可以寻求。
他掏出手机，盯着掌心中的机子半晌，似乎下了某种决心似的，唤出一声：
“Hey Siri.”
屏幕下方出现一个圆点：“嗯哼？”
“我要和他分手吗？”
**********
七濑遥做过很多顿青花鱼，只是没有一顿像他此刻吃的这顿一样食之无味。
鱼是昨日订购的新鲜鱼，调味料不多不少，依然控制在最佳水准。在这餐桌上唯一发生变化的，是品尝这道菜的人的心境。
“青花鱼一直吃，总有一天会腻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是橘真琴今天出门前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氛围的改变。应该说从那道几不可见地裂缝出现的一开始，他就已经有所感觉了。
松冈凛其实说得不错，他并不是看不到二人之间的裂痕。只是比起亲眼目睹，他宁愿闭上眼自欺欺人，任由这条细小的缝隙逐渐延展、拓宽、一路听着其炸裂的噼啪声直至戛然而止，睁开眼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已然是一条深沟。
他不是没有想过跨过去。
但跨过去之后呢？还能做什么？
只有他一个人选择跨越，裂缝终究还是会出现。
青花鱼在口中味如嚼蜡，七濑遥停下筷子。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哟，哈鲁。”那头接起是松冈凛。
“凛。”
“怎么了？”
七濑遥这头没了声音。
“……？？”
松冈凛不知该不该继续下去，两人就这样举着电话保持沉默。
终于还是七濑遥打破了平静。
“一切都是你的错。”
他这样说道。
“……哈？？？”
突然被甩过来一口锅，松冈凛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然而不等他反驳，七濑遥却再次开了口。
“一切都是你的错……”他又将这话重复了一遍。
松冈凛握了握手机，愣住了。往常七濑遥大多是平静、毫无波澜的，而此刻就在他话音刚落的一瞬间，松冈凛似乎从那轻颤的尾音中捕捉到了一丝名为“隐忍”的情绪，仿佛一根已被拉扯到极限的绳。
轻轻往中间那最脆弱的部分稍一施力，就全盘崩断。
七濑遥的状态不对劲。
“一切都还好吧？”他问。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沉默。
“需要见面聊聊么？”
“……”回答他的自然是沉默。
这回松冈凛没有急着开口，他等待着七濑遥的下一句。
“为什么当时，要邀请我去那里。”
既像是一个问句，也像是在反思自己，七濑遥陷入了喃喃自语的状态。
“为什么。”
“哈鲁……”
松冈凛心中暗道不好，因为七濑遥这状态似曾相识，简直和当时劝他不要继续和橘真琴在一起时那钻牛角尖的模样一模一样，这种状态下的他油盐不进，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他知道七濑遥在说哪件事，这是一切的开端。
松冈凛略作思索，抓起桌上的钥匙出了门。
**********
一切始于两年零十一个月前训练结束后的傍晚，松冈凛发出的一个提议。
“去吗？”
七濑遥闻声抬头，手上被递了一张卡片。
“入场券……考前预热派对？”读着上面的文字，七濑遥面带疑惑。
“对，政治经济学部那帮人还挺会整活，号称是什么新创办的考前惯例。”松冈凛竖起中指和食指，揶揄地弯了弯：“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向高材生们取取经？”
“不去。”七濑遥干脆拒绝。
他原本就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场合，也不知为何今天此人像吃错了药般递给他这个。
“我说你这家伙，除了我和游泳队成员的交流以外，没什么朋友吧。”
“啰嗦。”七濑遥扭过头。
“……”松冈凛无语。
“呀……亏得还是站在过亚锦赛领奖台上的人。”松冈凛有些恨铁不成钢，一副惋惜的样子耸耸肩，“这样的有为青年不多参加点社交活动真是可惜。”
“说够了没？”七濑遥皱起眉头。
“这票子可是我好不容易搞来的，不要浪费。”
七濑遥直接无视了他，兀自向前走着。
“行吧行吧。”松冈凛无奈，“爱咋咋地，随你处理……到时候可别孤独终老。”
“……多管闲事。还有……”
“？”
“下次会站得更高。”
他指的是领奖台上的位置。
就这样这个嘴上说着’多管闲事’的七濑遥，在当周末的晚上身体十分正直地站在了邀请卡上写的地址前。
抬头看着面前的这座平层别墅，七濑遥脸上罕见地显露出纠结的表情。
不喜欢凑热闹是真的，他喜欢安静的环境。
不喜欢社交也是真的，他喜欢单纯的人际关系。
谈不谈恋爱无所谓，除了以前看过的一条瀑布以外，他没对任何除此以外的人或事物心动过。
简单、干净、直率。这是他一贯以来的生活准则。
但偏偏那天松冈凛在最后末尾，加了一句’可别孤独终老’。
到时候可别孤独终老。
这句话杀伤力有点大。
他知道那是句玩笑话，但在那一瞬内心仿佛浅浅地被一根刺剐蹭了一下。算不上刺痛，却也不能不在意。
明明不是该思考这种事的年纪，但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浮现起将来他独自一人的样子——原以为那会是一副潇洒恣意、惬意宜人的景象，但在那画面中他只看到了落寞和孤独。
或许自己内心深处的确在期待些什么。
【试试看吧？】
他内心这样告诉自己，再次低头看着手中攥着的那张墨绿色卡片。
[X月X日晚21:00，考前狂欢，全场酒水免费。]
看上去像是手写好经扫描后统一打印出的产物。墨绿色的卡面配上手写文字，单拿出来没有一样能说的上出彩，融合在一起却又有着说不出的和谐感。卡片上的字迹不好看也不丑，不知为何会给人一种笔者正在认真笨拙地往上面写字的画面。在这串文字的旁边，还画了一个像是吉祥物般的人形玩偶，但因其笔者的画风过于抽象，七濑遥隐约觉得它有些眼熟，却又无法确认。
【奇怪的卡片。】
作为一个常年处于被动社交状态的人，七濑遥此刻是有些紧张的。即因为手中这张卡片上给出的信息，同时听着从面前这幢建筑中隐隐传来的电子乐声和人群欢呼声，他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去想自己在进屋后是如何地手足无措。
【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他轻轻摇了摇头提醒自己要清醒，决定离开。
还没等他抬脚，面前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果然我没看错！你还是来了！哈鲁。”
松冈凛手中拿着一瓶巴黎水，面露兴奋地朝他走来。
【不好……】
七濑遥下意识后退一步，然而不给他进一步反应的机会，松冈凛已经来到他的身旁。
“来都来了！进来看看吧，觉得不喜欢再回去就行，没那么多拘束。”
肩膀被一揽一推，七濑遥顺着前倾的惯性往前迈开步子。
“等……”
一切发生得太快，七濑遥来不及再做反应，就这样半推半就地被松冈凛带进了屋。
一瞬间，震耳欲聋的音乐、喧嚣的欢呼声将他们包裹。
“Study less, party hard！”
不远处一个小哥吹着吹龙口哨，发自肺腑地高声叫喊着。
“Study less, party hard!”
一群人举起酒杯，大声附和他。
七濑遥呆立在原地。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新了。快节奏音乐冲出音响盈满整个房屋，强劲的鼓点声一下又一下“咚咚”叩击着他的耳膜。眼前是舞动着的陶醉人群，他们手执酒杯，或向上方伸出手，跟随节奏沉醉地摆动着。欢呼声、口哨声、吵闹声、酒杯碰撞声接连不断地袭来，把七濑遥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开始感到呼吸不顺。
没有人在意他，却又仿佛所有人都在意他。
因为自己与这些人的格格不入。
“没事吧？”
耳旁传来关切的询问。
转过头，是松冈凛面露关心的脸。
鬼使神差地，七濑遥没有选择逃避。
【有认识的人，还好。】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故作镇定，这样告诉自己。
“没事。”
“往里面走走吧，据说今天还有抽奖活动呢。”
“……嗯。”
看得出来政治经济学部的人非常有号召力，今晚来的人非常多，个个打扮靓丽时尚。七濑遥不得不常常与松冈凛在两两交谈的人间穿梭而行，这让他感到十分不适。
客厅中央摆放了一张长桌，上面排列着几个shot杯，一个高大帅气的粉发男人站在桌前眯起眼，尝试将手中的一枚硬币弹入其中一个杯子。
“贵澄！贵澄！”
周围的人群兴奋地呼喊，从中似乎还传来一声女生的尖叫。
“最后那一个杯子。见者有份，干一杯shot。”
被称为“贵澄”的男生面带微笑说到，弹出硬币。
清脆声响起，硬币应声落入杯中。
人群沸腾了。
“准啊兄弟！”
松冈凛也受到感染，一同大声夸赞着。
在粉发男人投币时，七濑遥正正聚精会神地思考如果是自己会投中哪一个杯子，而当此刻喧嚣声再次响起，先前的不适感再次回到了身上。
人群逐渐散开，拥挤，碰撞，混乱中有人塞了一杯tequila到他手里，说着‘一人一杯，见者有份。’
“凛……”七濑遥下意识去找在这场地中唯一熟悉的身影，却发现他们已被人群越冲越散。
“宗介！”
他听见松冈凛这样朝什么地方喊了一声，随后那抹熟悉的红色发丝彻底隐没在了人群中。
就在此刻七濑遥感到最不适的环境里，他所唯一认识的人消失了。
鼓点声依旧强烈，人群依然喧闹。
只是在那一瞬间，七濑遥暂时听不到了，他产生了片刻耳鸣。心脏仿佛被什么抽了一下，他的眼神无法聚焦，胃部开始绞痛。他无暇关注周遭的环境，他的脚使不上力，他站在原地任由麻木、尴尬和窘迫爬满全身。
七濑遥拿着酒杯，动弹不得。
“叮——”
一声清脆的碰响将他拉回现实。
七濑遥手中杯子一颤，有人拿着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一个先前在视野中从未出现过的高大男人站在他面前。
他听见那人张口说了句什么，但因还有些微弱耳鸣，七濑遥听不真切。
男人俯下身，提高音量道：“很无聊吧！”
温热的吐息打在面庞，七濑遥浑身一颤打了个激灵。
他彻底清醒了。
“放轻松点。”
面前高大的男人眼带笑意，这样说到。
七濑遥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
【热情的家伙，不习惯。】
对方似乎看出了他的戒备，轻笑了一下，说：“抱歉，可能有些唐突了，不过我想过我应该没认错人，你是这次亚锦赛自由泳项目的冠军吧。”
“亚军。”
“？”
“不是冠军、是亚军。”七濑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重复道。
“扑哧——”男人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七濑遥下意识想顶撞一句，而话说到一半却又尴尬地停顿了一下。
他不擅长社交，担心自己是否语气太重了。
“抱歉抱歉，瞧我这记性。”橘真琴轻拍了下自己脑袋，对他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不过希望……这回我能做一次预言家吧。”
【你不说我也知道。】
七濑遥别开他的目光。
一股奇异的感觉从他心底腾升。自从选择了竞泳这条道路之后自己就必须面对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天才少年”——这是身旁人给到他的标签，他不喜欢这个标签，也不满意自己的成绩，他觉得自己还能做得更好。
在像D大这样的知名学府里，人才荟萃。人人怀揣着理想和野心，目标明确，以结果为导向。七濑遥并不是想受到过多关注的性格，但在每一次的擦肩而过时，听到那几句“那个游泳的”、“好像有点眼熟”、“是运动员吗？”等评价时，心中总会矛盾地生出几分不甘。
他可以做的更好的。
而今天面前这个仅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人，直接清楚地说出了他的身份，并且就这样以一种轻描淡写的口吻给了他一种期望，同时却又感受不到任何压力。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酒杯，胃部仿佛又开始痉挛起来，这股感觉他忽然觉得很陌生。
面前伸过来一只手。
“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橘真琴。”
七濑遥抬眼，对上了那人带着笑意的下垂眼。
橘真琴。
他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三个字。作为整个D大最难考进也是竞争率最高的学部，政治经济学部的学生们一直被作为是金子塔顶尖的存在。
而在各路传言中，在这金字塔顶尖的内部，还有三位巨头的存在。
继承家业山崎宗介。
人脉大亨鴫野贵澄。
以及，运筹帷幄橘真琴。
重点还是因为这三个人都很帅。
面前人的容貌与’橘真琴’这三个字重叠。男人身材高大，合身地潮牌T恤穿在身上既不松垮也不紧绷，切到好处地勾勒出身上的肌肉线条，看得出是个定期健身的人。即便身材如此高大，却并不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压迫感，反而浑身上下被一种温柔的氛围包裹，让人觉得很舒服同时却又在无形中透出一股距离感，那双下垂着的眼睛流露出笑意却又意味深长，仿佛能看穿一切。
【运筹帷幄吗？】
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开始在七濑遥内心翻搅，他拿着那杯从未动过的酒，伸出另一只手想回握住橘真琴介绍自己，却发现自己做不到——直到此刻他都还紧紧攥着那张派对入场券。
“啊……”橘真琴发现了他手中的东西，无所谓道，“这东西没人看，扔掉就行。”
“……唔。”七濑遥将其放进了口袋。
“七濑遥。”他重新介绍了一遍自己。
“好，七濑遥同学。”橘真琴再次对他展露笑颜。
七濑遥感到没有来一阵局促，他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
【可以快点结束了么。】
他这样催促自己。
‘If you wanna run with me’
‘如果你想和我一起私奔’
‘I know a galaxy and I can take you for a ride’
‘我知道有一个星系 我可以去带你兜风’
‘I had a premonition that we fell into a rhyme’
‘我有一种预感 我们会非常默契合拍’
不知不觉屋内切换了背景音乐，快节奏的英文歌词传入耳中。
“啊，是<Levitating>”橘真琴一脸欣喜的样子，哼着歌词随着节奏轻轻摆动。
‘If you feelin’like you need a little bit of company’
‘如果你觉得你需要一些陪伴’
‘You met me at the perfect time’
‘那么你在最合适的时间遇见了我’
【并不需要陪伴。】
看着眼前这个喝着酒跟着节奏晃动的帅气男人，七濑遥既窘迫又想快速结束和他的话题。
“啊，真琴！你在这儿。”刚才那位赢得投币游戏的粉发男人走了过来。
【鴫野贵澄。】
七濑遥在内心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嗨~”贵澄轻快地对七濑遥打了声招呼，对橘真琴道，“快过去吧，大家都在等你说寄语呢。”
橘真琴无奈摇头，“又是这一套。”
“可你的这一套大家的确都吃。”
“行吧。”橘真琴转头看向七濑遥，问：“要一起来吗？”
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问自己，七濑遥一下不知该给出什么回应。
“快点吧，大家都在等你。”
“来了来了。”橘真琴颇为无奈地对七濑遥点了下头，跟着鴫野贵澄离开了这儿。
七濑遥再次成为了一个人。
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开，一开始进屋的不适感正逐渐消退，但依旧存在着。
‘You want me I want you baby’
‘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My sugarboo I’m levitating’
‘我的宝贝甜心 我幸福的快要飘起来了’
英文歌依旧环绕在屋内，他觉得这歌词有些肉麻。
‘The milky way we’re renegading’
‘让我们离开银河系吧’
可以在这个时候就离开的。
但是，七濑遥选择跟了上去。
鴫野贵澄和橘真琴很好找，他们站在一处高台上。
“各位！”鴫野贵澄拿着个空杯子充当话筒，拍拍橘真琴后背，“这是你们逢考必过的真琴学长。”
底下口哨声，尖叫声响起。
“真琴学长爱你！”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女生的尖叫。紧接着是一阵起哄声。
“淡定点淡定点。”鴫野贵澄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咱们主人公还没开口呢。”
他将空杯子递给橘真琴。
在那一刹那七濑遥明显从橘真琴的反应中铺捉到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只是那发生的太快。他甚至来不及将他的表情刻印在脑海，就看到橘真琴佯作嫌弃地虚踢了一下鴫野贵澄，换上了一副自信的笑容。
橘真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微笑，举起酒杯，道：“首先，敬合法饮酒年龄。”
欢呼声响起，有人相互碰了个杯。
“其次，你们让我说什么考试忠告……”
橘真琴轻轻一笑：“别想这么多。Study hard, party harder.”
说完这句话后，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Study hard, party harder!”鴫野贵澄举起酒杯。
“Study hard, party harder!”人群爆发出欢呼声，大家再次陷入疯狂。
‘I got you moonlight you’re my starlight’
‘你是我心中的白月光 是我闪耀的星光’
‘I need you all night’
‘我想夜夜都有你的陪伴’
‘Come on dance with me’
‘来和我跳舞吧’
‘I’m levitating’
‘我幸福的快要漂浮起来’
看着台上的橘真琴，有那么一瞬间七濑遥感觉自己的目光与他相撞，不过这次他没有躲开。
【一点都不高兴，也不想跳舞。】
他这样想着，同大家一起举起杯，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这是他与橘真琴的第一次见面。
这是他第一次喝酒。
这是他第一次体验漂浮在空中的感觉。
**********
第二次与橘真琴的见面是在政治经济学部校舍附近的一丛绿化带旁。
从体育部校舍到训练馆是一条直线，非常便捷。此前七濑遥的生活一直处于’校舍-训练馆-公寓’的三点一线。然而在那晚派对过后，他心中一直存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这股力量驱使着他想多绕绕路。
今天他将这内心的想法付诸实践。
【只是想多走会路。】
七濑遥这样告诉自己，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离训练开始还有段时间。
他漫无目的跟在几个上课快迟到的学生后，在经过政治经济学部校舍时，放慢了脚步。
【不是来见谁的。】
看着眼前的这幢建筑，他再次这样告诉自己，可是内心到底在隐隐期待着些什么呢？
’叽叽叽——’
一阵声音将他吸引，听上去像是小鸡崽的叫声。
【这里有小动物吗？】
被这声音勾起了好奇心，七濑遥走到了校舍的侧面。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绿化带旁，掌心中捧着一只毛绒绒的小鸡。
是橘真琴。
那股奇异的痉挛感再次在七濑遥心中腾升。他停下脚步，没有喊对方，就这样静静看着橘真琴下一步动作。
橘真琴面前有两张深浅不同的绿色卡纸，他将小鸡放在地上，毛绒绒的小家伙一落地就’叽叽’叫着往深色的那张纸走去——下面压着食物。在小家伙心满意足的啄完米粒后，橘真琴又将其捧起，拿走浅色卡纸，放了一张更为深色的卡纸在原先藏有食物的卡纸旁边。
七濑遥：“？”
橘真琴将小鸡再次放在地上。
这次毛茸茸的小家伙没有再从中做选择，而是突然打了个拐，朝着七濑遥的方向走来。
七濑遥：“！”
“咦？”橘真琴正沉醉在自己的小鸡实验中，抬头看到了七濑遥，发出了一声疑问。
七濑遥对他点了点头。
“没想到啊……”橘真琴拍了拍手站起来，一边感叹一遍走向他，“心理学家真是不好当。”
“这是在干什么？”七濑遥捧起那只小鸡，小家伙在他的掌心走来走去不太安分，不停地’叽叽’叫着。
“苛勒。”橘真琴突然报了个名字，因为长时间蹲着的缘故，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小鸡觅食实验，由此来察觉手段与目的之间的关系。正好在绿化带中看到了这小家伙，就想着试试。结果失败了。”
看到七濑遥带着不解的神情，橘真琴继续解释道：“通俗点来说就是让小鸡在深浅两种不同颜色的纸下寻找食物，通过多次尝试，看它是否能学会’只有从深色纸下才能找到食物’的概念。”
“有点难吧？”七濑遥说。
“的确。”橘真琴点点头，“或许不应该用绿色的纸，原版实验用的是灰色。”
七濑遥再次看向掌心中的毛茸茸小家伙，手心痒痒的。
“也有可能只是它吃饱了。”他这样说到。
橘真琴看了他几秒，哈哈大笑。
“也有道理。”
七濑遥的心跳没有来的一阵加快，今天的橘真琴和在派对中呈现的那次完全不一样，或许是因为戴上了眼镜的缘故，比起那晚的张扬自信，此刻面前的男人给人一种更加斯文之感，更显沉稳几分。
【这个人到底有几面？】
七濑遥在内心发问。
“啊……要迟到了。”上一秒刚被评价’沉稳’的男人突然慌张地看了看手表，他拍了拍七濑遥肩膀，长腿迈开步子，“真可惜今天不能和你好好聊聊。”
“等等……”七濑遥喊住他，示意手中叽叽叫着的毛茸小团子，“它怎么办？”
“噢……”橘真琴回头，“差点把它忘了，这样……”
他朝七濑遥指了一个方向：“看到那边的建筑了吗？里面有一个’神奇小动物观察’社团，把它送到那碰碰运气吧。”
“好吧。”
“再见啦~”橘真琴向七濑遥挥挥手，“这周我们和国际部联合办了一个辩论活动，有机会欢迎来看啊。”
“等等……”这次七濑遥叫不住橘真琴了，他已经急匆匆地跑进了校舍。
说是叫他去看辩论，结果时间、地址都没有说。
“真是随便的人啊。”
掌心中的小家伙‘叽叽’叫了一声，似乎也对他的说法表示赞同。
‘神奇小动物观察社’的社长是个黄发圆脸的可爱男生。
“啊啊，鸡酱回来了！多谢你！”叶月渚兴奋的捧过小鸡，将它放在了原先的小纸箱里。
“鸡酱？”七濑遥重复了一遍这个神奇的称呼。
“嗯嗯，这是它的名字喔。还好你及时发现了它。”
“嗯。”不然它可能到现在都还在被拉着做实验，这后半句七濑遥没有说出来。
“诶？你手中拿着的不是Mako酱画的小岩鸢吉祥物吗？”
“？”七濑遥看向手中的卡片——这是他刚才捡起的橘真琴掉在地上的深色卡片，上面只画了一个人形卡通玩偶，线条甚至比之前他拿到的入场券还要抽象。
“这个……是小岩鸢吗？”
“Bingo！”叶月渚对他眨眨眼，“这是Mako酱从小长大的地方。之前他画过一遍小岩鸢酱，但因为实在太有特色，所有看过它的人都记住了。”
“的确挺有特色……”七濑遥觉得能画成这样变相也是种水平。
一阵控制不住的明快感涌上心头。
【原来他也来自岩鸢。】
然而没等他高兴多久，就意识到一件更让人焦急的事——训练快迟到了。
**********
“辩论赛时间？”松冈凛问。
“嗯。你知道时间和地点吗？”
“我问问看宗介。”松冈凛拿出手机开始打字——那次派对上他要到了山崎宗介的联系方式。
“真是稀奇。”发完消息后松冈凛收起手机，啧啧称奇，“以前没发现你居然对辩论赛感兴趣？”
“知道了告诉我。”七濑遥直接无视了这个问题，丢下这句话走出了训练馆。
看着他的背影，松冈凛耸耸肩：“Whatever.”
当天因为训练时间冲突，赶到场馆时还是晚了，比赛已结束，熙攘的人群三三两两从场馆中走出。
【还是晚了啊。】
七濑遥有些惋惜。
兴奋地喝彩声从场馆内传来，橘真琴和几个学生一起嘻嘻哈哈勾肩搭背推搡着从场馆走出。
“不愧是哥，最后的陈词总结真是一绝！”
“理智输出！”
“逻辑的神！”
“你们够了啊。”橘真琴抬手作势要打他们，吓得一群人嗷嗷乱叫抱头鼠窜。
七濑遥看出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在人潮中，他的目光与橘真琴相遇。
“！”在发现七濑遥后橘真琴愣了一下，他对身边的人稍作示意，朝七濑遥跑了过来。
那种奇怪的痉挛感再次出现了，但这次七濑遥很明白，这是夹杂着兴奋、紧张，以及心跳加速的缘故。
橘真琴在七濑遥跟前站定，他笑着说：“你来了啊。”
“嗯。已经结束了。”
“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嗯。”
他们注视着彼此。
“一起来么？”橘真琴忽然开口。
“？”
“结束后我们打算一起吃个饭。”橘真琴偏头示意不远处正在等他的人，他们正抱着探寻好奇的目光向这边看，“要一起来吗？”
这是一个唐突的邀请。
【明明之前才见了两次面。】
七濑遥不喜欢嘈杂的环境。
七濑遥不喜欢陌生人多的场合。
他原可以选择拒绝的。
但是他在橘真琴墨绿色眼眸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这顿饭吃的并不舒服。
明明只是迄今为止见过三次面的点头之交，却不自量力地挤入他们的朋友圈子中。
对别人来说可能无所谓，厚一点脸皮就行。
但对于七濑遥而言，这是个巨大的挑战。如果松冈凛看到了这一幕，估计会惊掉下巴吧。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七濑遥最终还是选择和他们一起。他没有办法做到在餐桌上完全放松下来。可是当落座在橘真琴身边时，却有一种奇妙的安心感。
也许正是这种矛盾的感觉促使他愿意继续在这里多待一会。
一起吃饭的大多是政治经济学部的学生，作为学校中的金字塔顶尖，将来在座的各位或许都能成为社会上的精英。
从气候经济到最新国际局势分析，从AI产业的落地问题分析到未来五年各行各业发展前景。他们满怀远大理想和期望，侃侃而谈、推杯换盏，心中揣的是野心，眼里透的是光芒。
七濑遥就这样安静的听着他们交谈，他完全融不进去，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握拳以缓解紧张。
就在这时，手上感到一阵温热——是橘真琴的掌心，他的手覆了上来。
“！”七濑遥微微睁大双眼，看向身边人。
橘真琴神色如常，依旧和众人有说有笑。桌下那只大手略带安抚性地在七濑遥手背拍了拍。
心底涌起一股暖意。
七濑遥注视着他。橘真琴在人群中总是发着光芒的。正如此刻所表现的那样，他不怎么经常发表观点，但无论什么话题都能流畅接住。他擅长观察、分析每一个人的情绪，会在适当的时候切入话题引导谈话趋势，看上去游刃有余。
【运筹帷幄。】
七濑遥回忆起最初与这个人的见面。
他展开拳头，回握了一下橘真琴的大手，轻轻捏了捏。
橘真琴愣了一下看向他，这是七濑遥第一次在橘真琴脸上看到吃惊的表情。
此刻他突然意识到，关于面前这个人表情，他还想看到更多。
“七濑君是游泳的对吧？”
不知何时，话题聊到了自己身上。
“……嗯。”
“为什么是游泳啊？”
“？”
“当然，个人选择嘛，还是尊重。不过明明有些体育运动会更加赚钱吧。”
七濑遥的心往下沉了沉。之前就听说D大有一条不成文的、无形的鄙视链。具体排名他记不清了，总之排在最后的，是体育部学生。他知道现在在座的各位都有各自的目标和追求。他们现实、以利益为导向，相比运动员这种普遍人开来黄金年龄较短的行业，他们更加看中人脉积累、和未来职业生涯的可持续发展性。
因此，当面前人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时，七濑遥的内心是略带不爽的。
他夹了口菜安静的咀嚼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最先开口的是橘真琴。
“看看你这急功近利的模样。”他以一种半开玩笑，但又不失认真的口吻说，“没准人家以后会比你更先一步站上世界的舞台。”
“而且……”他继续补充道，扭头与七濑遥四目相对，“比起说选择这个运动，不如说有些人生来就能与水融为一体。”
有什么东西七濑遥内心深处绽放开来。在橘真琴澄澈的眼眸中，他看到了那个因为被理解而面露欣喜的自己。
“什么啊真琴，怎么像写诗一样文艺。”
“说什么呢，当心文学部的人听到冲过来揍你。”橘真琴降低姿态，揶揄了一句。
“啊啊，说到文学部，上次我加了一个女孩的联系方式……”
话题自然转移到了别处。但七濑遥的内心完全无法平复。
现在的他更多不是紧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强烈的、积累许久后忽然被获得认同后的欣慰，同时又带着几分紧张与羞涩。这几种复杂的情绪杂糅在一起，开始在胸中乱撞，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对身边这个叫橘真琴的人说些什么。
他站起身走出门，想在初秋的凉风中让自己获得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门被人拉开，橘真琴站在了他旁边。
“不进去吗？”他问。
“想冷静一下。”此刻门前只有他和橘真琴两个人，七濑遥显得更加直率起来。
橘真琴轻笑了一声，看着他。
七濑遥同样直视着他。
“提前结束也无所谓……”四目相对片刻后，橘真琴说，“要去我家吗？”
没有所谓的谁先开始，在踏进橘真琴公寓房门的一瞬间，他们走向彼此，开始接吻、抚摸彼此、一起相拥在床上，翻云覆雨。
七濑遥将身体完全交给了身上这个xing gan 的男人，任由自己的身体、感官，随着橘真琴娴熟手法和步调陶醉沉沦。
这是他橘真琴的第三次见面。
这是他第一次品尝到了xing shi的滋味。
激情过后，两人黏腻地相拥在床，七濑遥疲惫到睁不开眼，在即将快昏睡过去之时，喃喃对橘真琴道：“有点可惜。”
“这话可不兴在这时候说啊。”橘真琴抚摸着他的后背，轻轻捏了捏他后颈的肉。
“辩论赛……指的是辩论……没有看到。”含糊不清的说完这句话后，七濑遥彻底睡着了。
“这有什么……”橘真琴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他的睡颜，无所谓道，“下次录给你看就是了。”
**********
从那以后他们开始了频繁接触，有时橘真琴会来七濑遥公寓，更多时候七濑遥会去他那里。他们聊天、接吻、zuo ai、出门约会，进行着任何一对情侣都会做的事。
七濑遥将他们的每一次见面都定义成约会。他十分享受和橘真琴在一起的每分每秒，越是接触越多，他就越能发现这个人身上不一样的地方，但不论是哪点，都深深吸引着他。
队友总称他为‘扑克脸’，但橘真琴似乎总能轻易从他平静的外表下读出他的内心想法，他真的能做到这一点，也只有他可以做到。
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同时对于这段关系非常享受，并且觉得橘真琴也同样如此。至少在橘真琴和他在一起时的状态看来，他认为是这样的。
他们以这样的方式整整相处了一年整。七濑遥知道现在还为时过早，而当橘真琴每一次在他身边时，他总是会不由自主思考起两人的未来。
**********
起初是一条很小的细线，小到让人以为只是一块污点，一擦就能抹去。
“什么时候让真琴也来参加参加我们部的活动啊？”一次聚会后，七濑遥的队友向他提议。
“是啊是啊，每次都是去他们那边的活动。也让他们来参加参加我们的吧，顺便还能招揽点人气。”
“他不太擅长游泳。”七濑遥下意识帮橘真琴进行着辩解。
“没事没事！”乐天派椎名旭道，“不会可以一起学嘛，要是他连这个都能碾压我们还给不给条活路了。”
众人一阵哄笑。
“我问问。”七濑遥说。
一旁的松冈凛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哈鲁。”众人散去之时，松冈凛单独叫住了他。
“怎么了，凛。”
“你和橘真琴……嗯。”松冈凛欲言又止，仿佛在斟酌自己的措辞，“真的只是朋友吗？”
七濑遥和橘真琴并没有公开关系，他们以朋友相称。
看了这位多年的老友几秒后，七濑遥直白答道：“不是。”
“嗯……你想清楚了吗？”
“？”七濑遥不解。
“我听宗介说……算了。”松冈凛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到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话题。
“你小子最近状态不错，有了爱情的滋润果然不一样。”
“要站得更高，不是在开玩笑。”
“知道了知道了。”松冈凛摆摆手，“你可要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啊，当心别被我赶超。”
“你想太多了。”
“你这家伙。”
当晚七濑遥照旧来到橘真琴的公寓，他们在那儿zuo ai，结束后二人相拥在床，望着枕边人轮廓分明的侧脸，七濑遥对他发出邀请。
“有空一起去游泳吧。”
“别开玩笑了。”回答他的是从未出现过的陌生的语调。
七濑遥的呼吸微微一滞。
“别多想，我是指我也游不好啊。”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不太适宜，橘真琴转过身看着七濑遥，抚摸着他的后脑勺。
“没事，我可以教你。”
“好啊，欢迎七濑遥老师随时来对我进行’教学’”橘真琴略带调戏地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读音，再次附上了七濑遥的唇。
七濑遥同样回吻了他。
这件事之后就这样不了了之。在那之后一切照旧，橘真琴既没有再主动提起，七濑遥也没有继续问。他给了橘真琴一本自己最喜欢的游泳杂志，橘真琴笑着接过说谢谢我会好好拜读的。谁也没主动提起过去游泳部的事。
日子依然照旧。一切似乎都没变化，但却又似乎发生了些许微妙变化。
“哈鲁将来有什么规划吗？”在一次温存之际，橘真琴突然出声问七濑遥。
七濑遥思考了一会，清楚地告诉了他几项著名赛事的冠军。
“十分清晰呢……”橘真琴有一下没一下用指尖轻轻拨弄着七濑遥的头发，似乎像在自言自语般呢喃道。
“真琴呢？”七濑遥问，这是橘真琴第一次谈到关于未来的问题。其实刚才他还有一件没说出口的事。
【我想拿到更多冠军，以及，继续和你在一起。】
“目前还没确定方向。”橘真琴耸耸肩，“不过从福利待遇、社会信誉度等因素方面来看，从事国家运营相关工作是个不错的选择。”
最近橘真琴已经提前看起公务员考试相关书籍，在图书馆大多会学习到很晚。只要一有空七濑遥就会去那陪他。
“真琴……”七濑遥喊着他的名字，“你的能力一定可以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男人转头看了他几秒，释然的笑了一下，“嗯，哈鲁。”
时间流逝的很快，转眼已到了大学最后一年。此时的七濑遥开始渐露锋芒，在一些国际赛事上抛头露面，逐登领奖台。而橘真琴也开始忙于备考，参加就业个别咨询，穿梭于各个职业方向交流会，一边寻找实习机会。
两人相聚的时间逐渐减少。原本不擅使用手机的七濑遥换掉了原先的老人机，使用起更为智能的触屏机，学会了使用社交软件和快速打字，一切只为了能在繁忙中及时和橘真琴保持联络。
通常橘真琴要过很久才回复他的消息。
【可能真的比较忙吧。希望他压力不要太大。】
七濑遥这样告诉自己，投入紧锣密鼓的训练中去。
真正听到缝隙裂开的劈啪声始于一次流言蜚语。
“还记得政治经济学部的橘真琴吗？”
“知道啊，这不是七濑的朋友嘛。”
“听说他和法学部的兰走得很近。这姑娘来头可不小，家里面挺有背景的，父亲在市政府就职。”
“所以说他们在一起了？真是人生赢家啊赢家。”
“应该是吧，不过可不能被他们学部的人打败了，我们七濑遥也同样厉害不是嘛！”
“必须的！”一众人高声附和。
七濑遥从泳池中上来，听着他们的谈话一边擦着头发，面色苍白。
之后的几天，他没有再联系橘真琴，橘真琴也没有主动联系他。
“那个……我帮你问过了。”在某个训练结束后的傍晚，松冈凛找他谈了一次话。
“他们好像的确在一起了，有时间找他谈一次吧。如果你觉得状态不对，或许尽早结束这段关系会比较有利。”松冈凛这次的表情十分认真，“这的确是我的真心话。”
他指的是橘真琴和那个女生的事。
七濑遥捏着手中的空瓶罐，没有答话。他想听橘真琴亲口和他说。
他再次尝试着给橘真琴发了一条消息，对方依旧没有回复。
两天后的某个傍晚，七濑遥的公寓门被敲响。开门映入眼帘地是带着醉意的橘真琴。
“你在……太好了。”
橘真琴一跨进门，靠在了七濑遥身上。
“真琴……”在见到橘真琴之前七濑遥憋了一肚子话想问他，而当他看到面前这个面带醉意，目光中透出些许迷茫的男人时，第一反应是将他抱住。
他半抱着将橘真琴放在床上，他不知道躺在床上男人发生了什么，也许是实习项目上碰了壁，又或者是别的原因。他坐在床上静静看了橘真琴一会，起身想给他泡点解酒的东西。
手臂突然被人抓住，是橘真琴。他一边抓着他，嘴里嘟囔着’哈鲁’，听上去正沉浸在某种纠结和痛苦之中。
七濑遥坐回床边。
他其实是能够察觉的。
早上忘记拿走的盒饭也好，那张从未发现的书签也好——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所拿的入场券，他一直珍惜般地收藏着，夹在自己最喜欢的游泳杂志里。而橘真琴从来都没发现过，因为他一次也没翻过那本杂志。
他其实都知道的，一次又一次，生活中的细枝末节、点点滴滴中，无一不透露着两人之间的关系的改变。
但他没法对面前这个对着他示弱的男人撒手不管。此刻他看上去是如此的脆弱和陌生。
【就先闭起眼，再沉沦一次吧。】
七濑遥将手递给橘真琴，说，我在。
在那之后橘真琴正式入职了一家非常有名的综合商社。七濑遥也继续在世界的舞台上攀升，挥洒热血与汗水。
他们相聚的次数越来越少。
他们吵过两次架。
偶尔七濑遥会去橘真琴的公寓找他，发现里面并没有人。橘真琴到这儿来的时间也约隔越久，直到昨晚他才来过一次，在当晚发生了一次算不上愉快的对话后，早上橘真琴冷淡的丢下一句话后出了门。
**********
时间回到现在，七濑遥有些恍惚，这种感觉并不是单纯的悲伤或是哀怨，而是在回忆中不断经历各种情绪后，陷入一种复杂的情感体验。
松冈凛曾问过他后不后悔和橘真琴在一起。即便此时此刻让他再做一次选择，他的答案依旧是“不会”。
他从不后悔让橘真琴参与到他的生活中，无论是初次见面的那一声清脆碰杯也好，教学楼旁莫名其妙被科普了小鸡实验也好，辩论赛后餐桌底下的牵着的那只手也好，如果再让他做一次选择，他依然会和当时一样。
他想，不论何时、何地、何种方式，或许他终究都是会被这个叫橘真琴的人所吸引着的。
其实他们依旧是彼此喜欢着的，他们互相谈心、分享喜怒哀乐，几乎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只是七濑遥清楚，他从来不是橘真琴的第一顺位，仅此而已。他知道橘真琴心里也清楚这一点。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状态亟待调整，橘真琴也需要有更多的时间来思考，认清自己的内心。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
推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他一脸严肃的教练东龙司。
“具体情况松冈凛都和我说了。”
“你自己知道自己的成绩在逐渐退步吧。”
“你需要换个环境。”
“如果你还记得你的梦想的话。”
“收拾下东西，和我去澳洲，遥。”
**********
之所以选择和七濑遥打招呼，的确只是因为一时兴起。
只需一眼，橘真琴就从派对人群中看到了格格不入的七濑遥。
他的记忆力不错，认出这是曾经在电视转播颁奖过程中出现的一位游泳运动员。
橘真琴十分擅长观察不同人在不同场合下的情绪，因此当七濑遥身边那位红发朋友与他走散时，该男人手足无措地样子在他眼里是有些滑稽的。
反正也是无聊，上去帮帮他。
很无聊吧。
这是他的开场白。
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戒备，橘真琴打心眼里起了几分捉弄他的意思，看出七濑遥想快点结束话题，但如果不是之后鴫野贵澄叫他，他其实还会继续和他聊下去。
认生、羞涩、不擅交际却又渴望踏出舒适圈。这是他和七濑遥接触后，对方留给他的第一印象。
长相也还不错，是自己看上去觉得舒服的类型，但他没想过和七濑遥发展关系，因为一看就是十分认真的类型，完全处不起。
出乎他意料的是，七濑遥之后变得非常主动。
“要一起来吗？”
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嘴里已先一步说出邀请的话语。明明只见了三次面，可他下意识就感觉七濑遥是想和他一起的，他会答应。
事实的确如此，他看人一向很准。
他不是没有察觉对方的好感，可是七濑遥和他之前谈过的任何一任对象都有着明显的不同——他太认真了，并且小心翼翼着。
世界上每个人各有不同，既然有不同，就意味着会出现不同的恋爱观。有些人只要认定一个人就不会放手，看的是人。而有些人对于对象的稳定度无所谓，只看需求。
橘真琴就是后者，只要能满足他当下的需求，和谁相处他都可以，甚至性别也不是很在意。因此他之前找的都是有着同样诉求的人，彼此你情我愿，腻了就换，也并没闹得很难看。
他知道像七濑遥这样的人一旦认真起来是非常执着的。他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应该和他保持距离，给出明确界限。
但他还是跨出了禁区。
与七濑遥在床上的感觉十分美妙，他十分享受。
至此之后，七濑遥彻底融入了他的生活。
即使有时两人坐着相对无言，却也不会感到尴尬。这种单纯、安静的环境是在目前快节奏的生活中难能可贵的，这是他的需求，他珍惜这些时刻。他开始逐渐享受起和七濑遥相处的每一刻。
同时另他更加感到神奇的是，不仅自己能读懂七濑遥的想法，似乎七濑遥也能在四目相交间看出他一些平时别人发现不了的情绪。
“和我一起去游泳吗？就这一次。”
“都说了不要谈这个话题。”在七濑遥第二次向他发出这个邀请时，他有些羞恼道。
“……”身后没了动静。
“其实我的确是想学的，只是……”橘真琴解释道。
没等他说完，就被七濑遥从身后抱住了。
“没事的……”七濑遥将头靠在他肩上，”一点点来，如果在水下会觉得恐惧。看着天游就好，有我在。”
橘真琴愣住了。身后这个人就这样轻易地用一句话化解了他内心深处一直想克服的恐惧。
他握住七濑遥环抱住他的双手。
有那么一刻他感性地萌生出一种想法，一直和他继续这样相处下去其实也不错。
他摇了摇头，将这想法从脑海中赶出。
和七濑遥在一起只是他的众多需求之一。
终究还是要和女人结婚的，公务员也好进大企业上班也罢，甚至他咨询过的几个知名公司都直接以结婚作为发迹条件。因此与七濑遥在一起的这条路一定不是最优解。
他开始感到害怕，因为他不能再继续沉溺于和七濑遥的相处。
他开始有意疏远七濑遥，其实七濑遥的消息他都能看到，只是他刻意将消息压到几天后再回复。
其实他很早就看到了夹在书中的那个书签——这是他们在第一次见面时，被七濑遥紧紧攥在掌心的卡片，上面是他写的字和画的岩鸢酱。只是当七濑遥提及它时，他刻意装出惊讶的样子说你还留着这个。
这是他在七濑遥面前演技最好的一次。
不见面的日子里他时常会回忆起自己与七濑遥相处时的一点一滴。
七濑遥画画很好，他曾经试着手把手教过橘真琴如何画好一个岩鸢酱，结果结束时两人都沾了一身颜料。
为他做饭的七濑遥，在图书馆安静地陪着他学习的七濑遥。这些过往的、早已习以为常的画面仿佛不受控制般一幕幕冲进脑海。
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是时候开始正式做改变了。
他开始试着和法学部的兰交往，然而没过多久就被对方直白的指出“不是真心的就不行。”
不是真心的就不行。
搞什么，现在大家都这么认真了吗。
他开始变得心烦意乱，筹备公务员考试在他看来也成为了一件麻烦事。心仪的实习企业也迟迟收不到通过回复，烦心事似乎都像在恶作剧般选了同一个时间挤到一推，糟透了。
他喝了个酩酊大醉，敲开了七濑遥的公寓门。之后发生的事他记不清了，他感觉七濑遥隐约抓住了他的手说了句什么，可他没意识再听进去。
最后一次与七濑遥的见面是在他正式入职后不久。
他们之间从未说过“喜欢”等直白的字眼，甚至没有人确确实实将他们的关系点名出来是“恋爱”。就这样拉拉扯扯将近到第三年，他不知道自己和七濑遥的关系是否可以定义为“保持交往”。
在那个晚上他们没有发生任何关系，两人静静地靠在一起看电视上的节目转播。
电视中跳出一则广告，一对同性伴侣穿着男士和服走进神社，举办结婚仪式。
没看几秒，橘真琴按下遥控器，切换频道。
七濑遥静静盯着面前闪烁的画面，突然道：“真琴。”
“怎么了？”
“你有想过将来吗？”
这个问法似曾相识，似乎在很久以前他们就面对过这个问题，只不过那时提问的一方是橘真琴。
况且两人都明白，这次的‘将来’二字指的是什么。
橘真琴忽然无端生出一种心虚之感，他摸了摸鼻子，说：“现在不是挺好么。”
现在一点也不好。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而七濑遥今天仿佛铁了心要将这一层所剩无几的纱揭开，他继续道：“真琴，你有将我放在你的未来里吗？”
“我不知道……现在这样真的挺好的，遥。”
“如果将来遇到符合结婚条件的人呢？”
“你非得这样么？”
“我会。”
“不要再说了。”
“很早以前，我就将你放在我的人生计划中了。”
最后这句话仿佛一颗子弹，穿过了橘真琴的心脏。
这话说得过于直白，他还没有想清楚该如何回应，第一反应只想逃避。
而在这个夺门而出的早晨，在经过挣扎、纠结、一次次的自我否定后，他不得不承认，现在是要直面内心的时刻。
**********
“亲爱的，我也为你感到抱歉。”
冰冷、毫无情感的电子人声从手机传来。
这是Siri给他的答复。
此刻橘真琴无心再继续听下去，他已经彻底认清了一件事。
“真琴，压力不要太大。”
“没关系，看着天游就可以。”
“很早以前，你就在我的人生计划中了”
全部都是七濑遥对他所说过的话，这些话语在他脑海中的音量盖过了Siri的机械声音。
他无法忽视它们的存在。
他的内心叫嚣着想见他。
他忘不了七濑遥。
他想和他共度余生。
橘真琴放弃抵抗。
他人生最大的需求，就是七濑遥。
他拿起手机，喊出Siri，说：
“放尼玛的P。”
Siri：“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橘真琴迅速拨号，然而电话那头一直处于占线状态。
【接电话啊。】
他催促道。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橘真琴傻了眼，因为从这以后他彻底失去了和七濑遥的联系。
**********
一年后。
“从和G2那边的协商情况来看，对方的负责人对你十分欣赏，之后这个项目就交给你吧，好好干。”
办公室内，部长拍了拍橘真琴肩膀，递给他一份文件。
“小组成员等详细信息之后会公布。”
“好！”橘真琴站起身，郑重接过。
作为商品部初出茅庐就展现强大业务能力的’魔鬼’新人，橘真琴仅用一年多的时间达到了同龄人间无可匹敌的高度，羡煞了身旁一众人。
“仅一年就能做项目领队，太厉害了橘！”
“D大毕业果然不一样，运筹帷幄！”
“既有天赋还努力的人真的太可怕了！”
橘真琴笑笑，礼貌接受了同事的夸赞。尽管已在部门做出了些亮眼成绩，但职场的水终究是深的，他需要用更多的时间来观察、分析和预测。因此相比学生时代，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更加成熟，锋芒也收敛了很多。
当然，作为一个对学历高能力强颜值出众的新人，众人免不了在他身上八卦一番感情问题。只可惜橘真琴对此几乎算得上是守口如瓶，无论众人用何种方式轮番轰炸，都能被他巧妙化解带过这个问题。
大家纷纷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英年早婚。不然每次都放着大好联谊机会不去，甚至还热情地帮忙撮合部门同事。
但即便如此，猜测依旧是猜测，没有本人的亲口盖章，什么都不做数。所以这不妨碍他依旧成为公司众多单身女青年眼中的香饽饽。
“这次的联谊会也不去吗，橘？”
橘真琴摆摆手说你们去就好。
“诶……太没意思啦，每次到现场姑娘一看没有你，就已经走了一半了。”同事的语气中充满哀怨。
“我这不是多给你创造点机会么……”橘真琴拍了拍对方肩膀打着马虎眼。忽然裤子口袋中手机振动，拿出一看，上面显示着一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橘真琴对众人做了下示意，起身走出门外接起电话。
“在。”他说。
“可恶。”东龙司教练的开场白并不温柔。
橘真琴：“……”
橘真琴：“谢谢，我也挺好，我过得挺不错的。”
“少贫。”东龙司打断他，“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找你，可是现在这家伙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走火入魔般地死命练习。”
“因为Albert？”橘真琴问。
“嗯。他现在的身心状态基本已经调整到最优了，可是一遇到Albert，似乎自身的潜能总是无法最大程度地发挥出来。现在他给自己制定的训练量明显已经超出……”
“青花鱼。”橘真琴忽然出声打断龙司。
“什么东西？”
“和他谈谈青花鱼的食谱，告诉他在处理青花鱼前，就必须把刀磨锋利了不是吗？”
“就这样？”
“就这样。”
“信了你的邪，那就试试吧。”
“祝你好运。”
橘真琴挂了电话，对着屏幕笑了一下。
**********
时间回到一年前，在打了n通电话等来的是关机提示后，橘真琴立马奔到了七濑遥的公寓。
里面没有人。
他再次尝试播出七濑遥的号码，这回终于接通了。
“哈鲁！！”橘真琴发誓这是他有史以来最豁的出去的一次，他气沉丹田，声音洪亮，举着电话对那头进行了长达三分钟的表白。
“所以……哈鲁。”橘真琴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次我想正式问一遍，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不愿意。”回答他的是一个大叔的声音。
橘真琴：“？？”
橘真琴：“你是哪位，七濑遥呢？”
“我是他的教练龙司，他的电话现在暂时交由我保管。他给自己定了目标，一年半的时间，卡塔尔多哈世锦赛，站上最高领奖台。”
“一年半吗……”
“你这小子现在装什么深情，前段时间他的状态大幅下滑还不是因为你？！”
“抱歉。”
“算了，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说还是发这个号码就行。当然，最好没有。”
“知道了，谢谢指引。”
“别贫，挂了啊。”
“等等！”
“？”
“刚才那番话请务必帮我转达给他。”
“那么肉麻的东西自己直接和他见面说去。”
“……”
“就这样，挂了。”
“嗯。”
一年半，多哈世锦赛。橘真琴内心默念着，做了一个决定。
之后他开启了疯狂艾特东龙司模式。
“早上好，哈鲁。今天天气不错。”
“最近同事叫我去联谊会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有点可怕。”
“前段时间我回了趟学校。猜我遇见谁了？”
“叶月渚，之前的神奇小动物观察社社长。”
“还记得那只喂它吃米的小鸡吗？现在长成好大只了，还是校内的明星动物。它已经学会区分不同深浅颜色下的食物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人考前会过来拜一拜，让它来一波玄学预测。”
“又是联谊会，不想去。”
“恭喜哈鲁！电视中的你看起来太帅了。当然，真人更帅。”
“身边好多人都开始议论起你来了……这么一想反而有些不高兴。”
“还有半年。”
“真想快点见到你……”
有时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有时是关于日常的分享，有时是些无意义的废话。
他就这样坚持对着那个不会回复的号码发送了545天消息。
终于有一天，手机传来震动。上面显示着四个字母：
S T O P
橘真琴哈哈大笑，东龙司终于忍不住了。
他知道他一定会给七濑遥看的。
**********
2月。多哈哈马德境内国际机场。
“离谱。”橘真琴一手托着行李箱，一手接着电话，脚下生风走出机场。
“的确离谱。”电话那头是鴫野贵澄，听上去背景音非常嘈杂。
“相当离谱！”橘真琴表示赞同，将箱子放在出租车后备箱。
“我说的是你！”鴫野贵澄忍无可忍，“哪有人来看比赛，选择踩点的飞机？这是什么极限操作？！”
“来不及解释了……”橘真琴打开手机直播，切换着频道，问：“入场了吗？”
“进来了！”贵澄那头传来背景欢呼声。
运动员们入场了。
“不和你说了，我看直播。”橘真琴挂断电话。
卡塔尔多哈游泳世锦赛最后一天。
男子200米自由泳决赛，正式开始。
橘真琴戴上耳机，听着视频里的解说。
“在下午的预赛结束之后，排名前八位的选手来到决赛场当中。现在运动员们已经依次登场了，我们来认识一下各位参赛的选手……”
橘真琴屏息凝神。
“在预赛结束之后晋级成绩最好的是来自瑞典的选手Albert，同时也是现役世界纪录保持者，他在今天的决赛中4道登场。”
“而他身边的两位是3道——来自巴西的……”
橘真琴已无暇顾及别的选手。
“五道，是来自日本的七濑遥。”
镜头拉近，是朝思暮想的容颜。
“七濑遥在这个赛季表现也是相当的突出，游出了世界排名第二的好成绩。大家可以看到从身材条件来说，七濑遥要比今天的对手们瘦很多，但这也是他的优势之一——划水时效好、划幅更长，所以在水中他会有非常好的走水效果……”
【不是选择了这项运动，而是生来就能与水融为一体。】
橘真琴回忆起了第三次见面时，他所说的话。
背景的口哨、尖叫声不绝于耳。
【你真的做到了每一件事了呢，遥。】
看着屏幕上那个一脸平静望向前方的男人，橘真琴一瞬间热泪盈眶。
这是令他为之心动的人。
七濑遥站上起跳台。
这是他的灵魂伴侣、他的骄傲。
[Take your marks.]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的爱人。
笛声鸣响，比赛开始。
**********
“你在搞什么，真琴？”鴫野贵澄在电话里表示谴责。
“你在搞什么，真琴？”电话传给松冈凛，继续谴责。
“你在搞什么，真琴？”山崎宗介也来凑了个热闹。
“你们是复读机吗？！”橘真琴被这三连质问弄得脑壳疼，今天他不是在乘车就是在乘车的路上，好不容易赶到场馆比赛已经结束了。现在只能不得不根据贵澄他们提供的另一个地址辗转到另一个目的地。
“你搞什么，真琴？”东龙司的声音响起。
“连教练也？！”
“什么叫连我也，如果30分钟内你还不出现，今天就别想再见到七濑遥了。”
“这是什么恶毒巫婆发言？？”
“再不过来七濑遥就和别人走啦。”电话又传回给鴫野贵澄。
“走啦走啦。”松冈凛继续调侃。
“走。”山崎宗介火上浇油。
“你们不要在玩这种弱智游戏了。”橘真琴扶额，贵澄他们选择了一个庆祝的地方，背景异常吵闹。
他不禁回想起第一次和七濑遥见面也是在这样异常嘈杂的环境，一切开始于此。然而还没等他开启过往回忆，一道清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Makoto.”
橘真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是七濑遥。
“哈鲁？”
“嗯。”
“哈鲁……”
“嗯。”七濑遥的声音从未有过改变，他说：“真琴，不要太赶，路上当心。”
橘真琴眼眶一热，他说，好。
“哈鲁作弊哦~这样不对。”电话再次被鴫野贵澄拿过。“说好要等真琴到了才能接触的。”
“就是。”东龙司在一旁附和。
“让他们回去再见面吧。”鴫野贵澄开启大声密谋。
“可以，最起码一个月以后才能见到。”
“一年也不是不可以……”
橘真琴刚才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突然就被这几个没正形的家伙搅没了，他愤愤道：“你们是’玉皇大帝’吗？”
“谁？”电话那端整齐划一问道。
“一个中国民间故事。”
这回，是橘真琴和七濑遥异口同声。虽然隔着电话，但他们依旧彼此心意相通。
“真是败给你们了……”
聚会的地点是七濑遥选的。
橘真琴不知道七濑遥是如何在异国他乡找到的这幢建筑——它的结构与他们初次见面时的地方太像了。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地点。
他踏进房门。
“Party hard, swim harder！”
他听见众人这样欢呼。
‘If you feelin’like you need a little bit of company’
‘如果你觉得你需要一些陪伴’
‘You met me at the perfect time’
‘那么你在最合适的时间遇见了我’
熟悉的音乐响起——是他们初次见面的那首<Levitating>
橘真琴了然地笑笑，走进人群。
‘I got you moonlight you’re my starlight’
‘你是我心中的白月光 是我闪耀的星光’
一切似乎都和第一次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似乎对调了个个儿。
人群中央，他看到了他的冠军爱人。
他的爱人已不再惧怕人群。
他的爱人勇往直前，所向披靡。
他的爱人名字叫七濑遥。
显然七濑遥也看到了他。
他们相视一笑。
“哈鲁，我回来了。”
“嗯。”
**********
3年后。
“勇气可嘉！”在听闻橘真琴辞掉了之前那份高薪综合商社的工作后，一众人竖起大拇指。
“还记得大学那会我们都在分析，5年内不要碰的事，第一条就是创业。”
“勇士！”众人再一次夸赞。
“嘛……”橘真琴今天穿了西装，梳着背头，俨然一副成功商业人士的派头，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感性的：“可能只是突然发现，原以为追求的是面包，但实际上理想才是心之所向。”
众人一阵鄙视。
“这种话只有有了面包的人才会说吧。”
“说到底还是现充啊现充。”
橘真琴笑着作势要打他们，与众人碰杯。
他在东京一处闹中取静的地方开了一家游泳馆。七濑遥无条件支持他。
不过比起平日里熙攘的景象，今天这个地方异常的安静——它不对外开放。
“手臂放松，真琴。腿打直。”
现在是七濑遥一对一仰泳教学时间。
“我觉得我还是有一些进步的。”橘真琴这样认真评价自己。
“只有一点。”对待游泳七濑遥十分严格。
“……”
看着对方垂头丧气的模样，七濑遥轻笑了一下：“没关系，可是你已经拥有了游泳冠军七濑遥。”
“哈鲁……”橘真琴百感交集。
这场教学最终以失败告终，因为到了最后一个没心思教，一个也早就没了心思学。
他们在泳池内亲吻得火热。
突然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喊将他们都吓了一跳。
“哈鲁！！！”
是橘真琴自己的声音，源头来自七濑遥与衣服一起丢在岸边的手机。
七濑遥将几年前橘真琴对他的那段长达3分钟的告白设置成了闹铃。
“我要面子的，宝贝。”橘真琴笑着揉了一下七濑遥头发。
“抱歉……可能是不小心时间调错了。”
“果真不管听多少次都还是会觉得羞耻啊。”
“我很喜欢。”
“算了，你喜欢就行。”
我很喜欢。七濑遥又在内心重复了一遍。
喜欢你的直白。
喜欢你的直面内心。
喜欢你终于选择跨过了那条深沟。
之前橘真琴曾告诉他，在选择说这番话之前，他很脑残的选择了询问Siri结果得到了一个更加脑残的回答。最后他意识到其实什么都不能靠，跟从自己内心是最重要的。
但其实橘真琴不知道的是，Siri后半段还有一句话，这是七濑遥曾因为好奇而偷偷试出来的。
［亲爱的，我也为你感到抱歉。］
［但是听我说，真爱无坦途。］
真爱无坦途。
他心满意足地拥在橘真琴怀里想，这是对他们最好的概括。
——fin.
完结了，原本标题是想起个《Siri立大功》的，然而实在广告味太浓就被pass了（←其实不是）
总之，感谢大家看到最后。我喜欢他们，也喜欢每一个平行世界里被创造出的他们。因为不管怎样我一直觉得，即使他们之间没有“游泳”这个主题来维系，也一定会在某个世界的某一刻见面，相互被彼此吸引的，这就是他们的魅力。
其实原本还有一个if的结局，但不高兴具体打出来了（←万一一个控制不住又是1w＋），所以就大致写了下放彩蛋里，大家如果好奇可以看看哈。
（应该）下一篇文见~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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